印第安苏族传奇9- 大败长头发

      

       黑麋鹿继续说: 
       疯马那天在罗斯坝大败三颗星。我想他本来可以从村子叫来更多的战士,把那里的士兵全部消灭掉的。因为当天晚上士兵就在那里扎营。 
    三月雪盲之月(3月)那个寒冷的早上,三颗星的骑兵袭击了疯马在粉末河上的村子,他打败了他们。然后他往西搬到了罗斯坝;当士兵们来那里杀死我们的时候,他狠揍了他们,让他们跑了回去。然后他又往西走了很远,到了油脂草的峡谷。我们一直在我们自己的土地上。我们只是想独自呆着。士兵来这里杀死我们,很多人被消灭了。这是我们的土地。我们不想遇上麻烦。 

       太阳升到头顶的时候,我们在油脂草南边的山谷安营;我想这是那场战斗的前两天。这是一个很大的村庄。你几乎数不清楚有多少顶帐篷。朝南往溪流上游最远的是洪克帕帕人,其次是奥格拉拉人。然后是密尼康周人。桑萨雷,黑脚,塞拉人;最后,朝北最远的是桑蒂和纳科塔人。村庄的东面是油脂草河,河中浮着一些木材,河水是从大角山融化的雪水流下来的。如果你站在小山上,你可以看到南边和西边那些山脉了。河的另一边,有悬崖和更远的山。一些冲沟穿过悬崖。在我们的西面是一些低矮的小山,我们在那里放牧马和守卫它们。它们多得数不清。 

      有一个人叫响鹰的人在罗斯坝的战斗中臀部中了枪,人们以为他的伤好不了了。但有一个叫毛颌的巫医治好了他。 
    战斗前的一天我给自己抹了油,和一些男孩去游泳,这时毛颌叫我去响鹰的帐篷。告诉我说他想让我帮他忙。里面还有五个男孩,他需要我们扮演治疗仪式里的熊,因为他从一个熊的梦里获得了力量。他把我的身体和脸涂成黄色,在我眼睛下面的鼻子两侧画上黑色条纹。然后把我的头发向上扎起来,看起来就象是熊的耳朵,又在我头上插了几根鹰羽。 

     他给我打扮的时候,我想着我的幻象,突然,我感觉自己从地面升了起来;那时我知道发生了一些无法说出来的事情,我很肯定在短时间里将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我吓坏了。 
       其他男孩全身都被涂成红色,头上有真正的熊的耳朵。 
      毛颌披着真正的熊皮,上面还有熊头,开始唱象这样的歌: 
     “神圣的草药在门口庆祝。” 

      正当他唱歌时,两个女孩走了进来,分别站在伤者的两侧;一个拿着一杯水,另一个拿着一种草药。我想看看杯子里是否象我在幻象里的那样,能够看到整个天空,但我看不到。在毛颌唱歌时,他们把杯子和草药递给响鹰。然后他们给了他一根红色的手杖,他立刻借着它站了起来。然后女孩开始向帐篷外走去,受伤的人拄着神圣的红手杖跟在后面,我们扮演小熊的男孩子,则在他周围跳来跳去,并对他发出咆哮的声音。当我们叫喊时,嘴里冒出五颜六色的羽毛般的东西。然后毛颌四脚着地爬出来,他看上去就象一头熊。然后响鹰开始走得更稳了。虽然他第二天仍无法参加战斗,但他不久就康复了。 

      仪式完毕后,我们男孩跑去游泳,把身上的涂料洗掉,当我们回来时,整个村庄的人都在跳舞,谈论杀戮之事,回忆着在罗斯坝跟三颗星战斗时的英勇事迹。 
      太阳下山时,我们男孩必须把马圈起来,做完以后天就黑了,整个村子的人们仍然围着篝火跳舞。我们男孩这里跳跳,那里跳跳,直到我们困得站不住了才去休息。 
     天亮时,我父亲叫醒我,让我和他一起去把我们的马带出去吃草,我们走到外面,他说:“我们得用一根长绳子系住他们中的一头,方便抓住它;然后我们可以抓住其他的。如果发生意外,你必须尽快把马带回来,并留心营地的情况。” 

     我们几个男孩一起看守我们的马,直到太阳照到头顶,天变得很热。这时我们想去游泳,我表哥说他会留下来看着马,等我们回来。我给自己搽油的时候,感觉不是特别好;有种奇怪的感觉。似乎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将发生。但我还是跟着男孩们去了。这时很多人在河里,很多女人离开到村子的西边挖萝卜。我们在水里呆了半天,一直到我的表哥带着马过来让它们喝水,因为天气很热。 
     9就在这时,我们听到离我们不远的洪克帕帕营地的传令人在喊叫“敌人来了! 他们冲过来了! ”然后奥格拉拉的传令人喊着同样的话,我们听到喊声从一个营地传到另一个营地,一直到北边的桑蒂斯和纳科塔营地,都听得清清楚楚。 

    所有人都跑去牵马。我们很幸运,我们的马就在身边。我哥哥有一匹栗色马,他骑着那匹马朝着洪克帕帕营地奔了过去。我有一匹褐色马。我父亲跑过来说:你哥哥没带枪就去了洪克帕帕营地。追上他,把枪给他。然后赶紧回来。”他拿着我姑姑给我的左轮手枪。我接过枪,跳上我的马,去追赶我哥哥了。我看到洪克帕帕营地那边升起了一大团尘土,所有的洪克帕帕人跑来跑去,喊叫着,很多人刚从河里上来,浑身还是湿的。然后士兵们骑着高头大马从尘土里出现。他们看起来个头高大而且很强壮,并且全都在射击。我哥哥接过他的枪,大声喊我回去。洪克帕帕营地的另一边有一堆矮灌木丛,一些战士聚集在那里。他朝那里跑去,我也跟了过去。这时,妇女和儿童蜂拥着朝下游跑。我回头看到他们分散在那边的山坡上。 

    我们躲进木材堆里时,很多洪克帕帕人已经在外面了,士兵们在我们上面射击着,子弹打在树上,叶子不停地掉下来。现在我看不到下面村子里发生的情况。到处都是尘土、哭声和雷声;因为女人和孩子们在那里拼命逃跑,战士们骑在马上赶来。 
     突然,我们的灌木丛里和外面洪克帕帕的营地传来了喊声:“鼓起勇气! 别象个娘们! 无助的人们快没命了! ”我想这是苦胆在阻止那些逃跑的洪克帕帕人,叫他们回来迎战。 
     我在树林里待了一会儿,想着我的幻象。感觉自己变得强大起来,就好象我的族人全都是雷神,而那些士兵会被消灭掉。 
     这时,从尘土里传来了另一声叫喊:“疯马来了! 疯马来了! ”他们朝西和北大喊“嚯咔嘿! ”就象大风在怒吼,一边还发出颤音;还伴随着鹰骨哨子的哨音。 

     在尘土和烟雾的笼罩下,山谷变得很黑,只看到人们的影子,以及人们的喊声、马蹄声和枪声混合的嘈杂声音。我听到我左边传来士兵骑着马跑回到灌木丛带的带蹄铁的马蹄声,到处都是枪声。然后马蹄从灌木丛消失了,我跑了出来,挤在人和马的中间,向上游走去,每个人都在喊,“快! 快点! ”士兵也追到上游,天色昏暗,一片混乱。我看不太清楚,但有一次,我看到一个拉科塔人冲向一个落在后面的士兵,士兵奋力抵抗。拉科塔人拉住士兵的马的缰绳,但士兵用左轮手枪杀了他。我年纪尚小,无法冲进士兵们的所在地,所以我没有杀死任何人。我前面有很多人,黑暗而一片混乱。 

     很快,士兵们便全都涌进了河里,许多拉科塔人也是,一会儿之后我也下了水。人和马全都混在一起,在水里混战,就象冰雹落在河里。然后我们从河里出来,人们剥下死去的士兵的衣服,穿在自己身上。 地上还有一个士兵在踢着腿。一个拉科塔人骑过来,对我说:“小子,下来剥了他的头皮。”我下了马,开始动手剥头皮。他的头发很短,我的刀不是很锋利。他痛得直咬牙。于是我朝他的额头开了一枪,剥了他的头皮。 
     我们很多战士追着士兵们上了河另一边的一座山。其他人向下游返回,桑蒂人营地前面不远的小山上腾起了巨大的尘土,我们的战士象燕子一样在那里进进出出,同时伴随着许多枪声。 

我想给我妈妈看我剥的头皮,便骑马朝着妇女和孩子聚集的小山跑去。在去那里的路上,我看见一位非常年轻貌美的女人,走在一群准备去山上战斗的战士中间,唱着这样的歌: 
    “兄弟们,你们的朋友来了! 
    要勇敢! 要勇敢! 
    你愿意看着我被俘吗?” 

    当我骑马穿过奥格拉拉的营地时,看到响鹰坐在他的帐篷里,手里拿着一把枪,他独自在那里唱着一首遗憾的歌: 
    “兄弟,我本来可以和你们并肩战斗的” 

     当我去到山上的女人们那里时,她们全都在唱歌,并发出颤音,给在河对岸小山上飞扬的尘土里战斗的男人们加油。当我妈妈看到我的头皮时,就为我发了一个很大的颤音。 
     我留在那里和我妈妈呆了一会儿,看着河对面的山坡上那团巨大的尘土,看着马儿带着空鞍从尘土里出现。 

    站熊说: 
    我是密尼康周(河畔植物)人,我们的营地在从南边数起第三个。那场战斗我们早上起晚了。女人们出去挖萝卜,我的两个叔叔去打猎。我和年迈衰弱的祖母以及我的一个叔叔留在帐篷里。当太阳照到头顶的时候,我下到河里游泳,回来时,只穿着一件衬衫。我祖母在火灰里煮些肉给我们吃。我们正吃的时候,叔叔说:“你吃饱了,就立刻看马群。可能会出事。”我的一个哥哥和另一个人在桑蒂营地下面的麝鼠溪下游放牧马群。 

没等我吃完饭,外面就响起了声音。接着我听到我们的传令人说袭击者来了。听到这些,我叔叔说:“我刚才就告诉你可能会出事。你最好立刻就走,帮忙把马匹带回来。” 
     我穿过油草河,它们差不多齐胸高,爬上黑色孤丘的顶上查看情况。在洪克帕帕朝南的另一边,我看到大批士兵骑着马从斜坡下来到河边。他们过了河,快步前进着。我赶紧从孤丘上下来,但我赤着脚,那里有一大片仙人掌。我不得不放慢脚步,小心前进。那边升起了一团尘土,接着我看到洪克帕帕人在奔跑,当我往朝山的南边和东边看时,看到有其他士兵正骑马朝那边去。我没有去马群那里。而是急忙穿过仙人掌返回到村子里。村子里一片嘈杂,所有人都在叫喊着什么,跑来跑去。

 一会儿之后我哥哥赶着我们的马来了,我叔叔说:“快! 我们得走了! ”我抓住我的灰色马,拿起我的左轮手枪,肩膀上挂上弓和箭。我几天前杀死了一只红色的鸟,我把它绑在了我的头发上。我发了誓,如果它能保佑我在下一场战斗里不受伤,我就为它做一次献祭。我真的没有受伤。 

     我们出发了,沿着小溪到了在桑蒂人营地那边的麝鼠溪溪口。我们将迎战第二支士兵队伍。我们去到那里的时候,他们已经在山上战斗了,我们从麝鼠溪的河口朝东边去的时候,遇到了一个满嘴是血的拉科塔人,血甚至流到了马背上。他名叫长麋鹿。在我们前方还有许多战士,他们是最英勇善战的“前锋”。我那时十六岁,我跟不够勇敢的人在后面,我们花了一些时间准备我们的马。 

     半路上我们遇到了另一个拉科塔人。他是步行的,流着血和头昏眼花。刚站起来又倒下了。当我们再往山上走时,我看到了士兵们。他们下了马,牵着缰绳。他们等我们到达之后就开枪。我们的人这时满山都是。我听到我们的人在喊:“他们跑了! ”我看到许多士兵的马挣脱缰绳逃跑了。到处都是我们的战士,他们开始大喊:“嚯咔嘿! 快! 快! ”然后我们都上山了,天黑了,充满灰尘和烟雾。我看到战士们在我周围象影子般地飞跑过,所有那些马蹄声、枪声和喊声这么吵,我身处其中反而感到很安静,声音仿佛是从天上传来的。仿佛是一场噩梦。突然我看到一个士兵就在我旁边,我侧过身子,用左轮手枪的枪把把他打倒在地。我想子弹已经被我打完了,但我不记得是什么时候开的枪。士兵跌落在马蹄下。当时我们人数众多,我觉得我们不需要枪。用马蹄就足够了。 

     这之后我们开始排队下山朝村子出发,一路上到处是死人和马。他们全都被杀死了。 
     我们全都疯了,我告诉你我们疯狂到什么程度,有一个印第安人死了,脸朝下躺在那里,有个人说:“把那人的头皮剥了 ! ”一个人就下了马,剥了他的头皮;当他们把死者翻过身来时,却发现他是一个塞拉人--我们的朋友。我们全都疯了。 
     我们看到女人全都唱着颤音,成群结队地走了过来。我们在那里等了一会儿后,便看到士兵上了山的南边和东边。所有人开始喊:“快! ”我们就朝士兵而去。他们跑回到他们所来自的地方。有一个士兵被杀了,我们很多人下了马棒击他。随后,我们又把所有的士兵赶回到他们原来的山那里。 

      他们把骡子和马聚在里面,然后将马鞍和其他东西摆在前面为自己挡住子弹,但我们包围了他们,我们所在的山更高,我们可以清楚地看到他们。我们把马留在山下,以保证它们的安全。然后全都朝士兵和他们的马射击。天很热,有些士兵拿着水壶,开始下山到河里取水。但他们没有走多远,他们其余的人跑回山上去了。后来,我听说有一些士兵取到了水,但是我没有亲眼看到。一次,山另一侧的一个拉科塔人为了显示他的勇敢,独自朝士兵们冲了过去,结果被他们杀死了,我们无法拿回他的尸体。 

    现在太阳快落山了。我本来一点也不觉得饿,因为到处都是血腥味;但现在我终于开始感到饿了。最勇敢的战士聚在一起,讨论那天晚上我们应该怎么办。最后他们决定,我们中一些人先回家吃饭,然后再给这里留下来监视士兵的人带吃的东西来。我们不能去攻击士兵,我们就饿死和渴死他们。 
     我和其他人回家了,那时太阳下山了。起初我以为他们已经拔营了,但他们没有。他们只是将所有营地聚集在一个村子里。 

    那天晚上我没有和其他人回到山上去。我们在营地到处点燃篝火,所有人都很兴奋。我睡不着,因为我一闭上眼睛,脑海里就会看到所有那些可怕的景象。我想没人睡觉。 
    第二天一早,传令人四处叫喊:“剩下的士兵今天全都得杀死! ”所以我们吃了饭后,就全都整装待发。前一天我只穿了一件衬衫。这一次我特意打扮了一下,穿上了鹿皮鞋,绑上了腿。还装上了马鞍。我已准备好参加战斗了。 
     我们全骑马去了那里,监视了一整夜的那批战士回家了。我们分散来包围士兵,我们将马留在山下,但现在要想打败这些士兵更难了,因为他们整个晚上都在挖战壕。天很热,偶尔有些士兵爬到山下来喝河水。我们杀死了他们中的一些,其他的逃了回去。可能有些人取到了水。我不知道。我们与士兵们不断互相射击。一次我听到有人喊“嘿--嘿! ”我爬过去,一个拉科塔人额头中枪,死了。 

     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我们听到更多的士兵来了。于是所有人开始回家,还有的人说:“算了,我们离开这里吧!” 
    然后我们全都拔了营,开始向大角山出发。如果不是有更多的士兵来了,我们肯定就在山上把他们全部干掉了。 

    铁鹰说: 
    我是洪克帕帕人,正如我前面对你说过的,我当时十四岁。已经过了晌午,但因为我一直在睡觉,所以那时我才吃上第一顿饭。我正吃着,听到传令人的话:“敌人来了。 ”我跳了起来,赶紧冲出去牵马。它们在靠近营地的地方吃草。我套了一只,其他的受惊跑了,但我哥哥抓住了他的马,去追其他的马了。当我上了我的马,用绳子拴住它的鼻子时,士兵们开枪了,人们在跑,男人和男孩抓住他们被枪声和喊声惊吓的马。我看见小孩从他们正在游泳的河里跑上来;所有女人和小孩都都朝山谷下面跑去。 

     我们的马受惊向密尼康周人的营地跑去,但我们把它们围了起来,并将它们带了回来。现在战士们骑上马,朝士兵们冲过去,很多洪克帕帕人聚集在附近的灌木丛和木材堆里,靠近士兵停下来下马的地方。我骑马经过一个年迈的老人,他在大声叫喊:“小子们,鼓起勇气! 你想看到这些小孩子象狗一样从我身边被带走吗?” 
    我走进我们的帐篷,以最快速度穿上战袍;外面传来嗖嗖的子弹声,我紧张得直发抖,花了很长时间才把一根老鹰羽毛编在我的头发里。而且,我还得一直抓紧我的马的缰绳,它不停地拉扯着试图逃跑。而与此同时,成群的战士骑在马上怒吼着向河的上游而去,一边喊着:“嚯咔嘿! ”随后,我将脸涂成红色,带上我的弓箭,骑上马。我没有枪,只有一把弓和一些箭。 
    当我还在骑马奔跑时,上流的战斗似乎结束了,所有人都开始往下游跑,一边喊着:“这是去死的好日子! ”士兵们涌向村子的另一端,没有人知道有他们有多少人。 

    一个名叫小熊的男人骑着一匹斑马来到我面前,他的马鞍非常漂亮。他说:“孩子,鼓起勇气! 最多不过一死!”于是我骑马和他以及其他人快速向下游而去,我们很多洪克帕帕人聚集在峡谷脚下河的东边,后面就是第二个士兵队伍所在的山。我们当中有一个非常勇敢的塞拉人,我听到有人说:“他冲过去了!”我一看,是这个塞拉人。他戴着一顶有斑点的战斗帽,和一件用某种动物的皮制成的带斑点的外衣,用一条带斑点的腰带束着。他独自一人冲上了山,我们都只跟了一段路。沿着山脊有些士兵,他们步行牵着马。塞拉人向他们冲过去,绕着他们转了几个圈,所有的士兵朝他射击。然后他就骑回到我们刚刚停留的峡谷口。他说:“啊,啊!”有人问:“塞拉朋友,怎么了? ”他开始解他带斑点的腰带,摇了摇它,子弹就纷纷掉下来。他非常神圣,士兵们伤不到他。他的相貌也很英俊。 

    我们在那里站了一会儿,等着什么,到处都是枪声。然后我听到一个声音叫道:“他们跑了,他们跑了! ”我们抬起头,看到了骑兵的马在狂奔。它们全都是灰色马。 
    我看到小熊的马后腿站立,朝山上的士兵跑去。当他靠近时,他的马被击中了,他一瘸一拐地站起来,因为子弹击穿了他的腿,他开始步履蹒跚地回到我们这里,士兵朝他射击。 他的好兄弟麋鹿部落,骑在马上赶去那里,把小熊放在他身后,子弹在他周围横飞。但是他还是安全地骑马返回了。虽然他知道他可能会被杀死,但是去救他的兄弟是他的责任。 
    现在士兵周围喊声越来越大,战士们从所有地方涌了出来,灰尘和烟雾遮天蔽日。 

     我们看到士兵开始跑下山,朝着我们而来。他们几乎全都是徒步的,我想他们吓傻了,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们把武器丢到一边,仿佛这样能跑得快些,但他们只是快步走而已。他们中的一些人朝空中鸣枪。我们全都喊着“嚯咔嘿! ”向他们冲过去,在黄昏中骑马包围他们。 
     我遇到了一个骑马的士兵,我向他射了一箭。箭刺穿他的肋骨,从他的肋骨两侧伸出来。他尖叫着抓住他的马鞍,挂在上面,摇晃着,他的头低了下去。我一直跟在他旁边,我拿出沉重的弓,打了一下他脖子后面。他从马鞍上掉了下来,我下了马,用我的弓把他打死了。他死后我继续击打了一会儿,每次打他时我都会喊一声“霍!”我当时非常愤怒,因为我想到那些被吓坏了的,喘不过气来的四处逃亡的女人和小孩,这些瓦西楚自己来找死,我们就让他们死。我看到的不是很多。我看到‘带来很多’用战斗棍杀死了一名士兵。我看见‘红角野牛’倒下了。有一个拉科塔人骑马沿着冲沟的边缘跑着,他在大喊着要大家当心,有一个士兵躲在那里。我看见他冲了过去,杀死了那个士兵,开始用刀猛砍他。 

    然后我们开始往河边走,尘土散开了,我们看到女人和孩子从河对岸跑过来。那里的士兵们全都被杀死了。尸体遍地都是。
     女人们涌上山,开始剥士兵的头皮。现在他们叫喊着,笑着和唱着。我看到一些有趣的场面。两个胖胖的老女人在剥一名士兵的头皮,他其实只是受伤了,装死。当她们剥光他的衣服时,他们开始切了他的什么东西,他跳了起来,开始跟两个胖女人搏斗。他将其中一个甩了出去,另一个试图用她的刀捅他。一会儿之后,另一个女人冲上前用她的刀捅向他,他就真的死了。看赤裸的瓦西楚跟胖女人搏斗很有趣。 

    这时,战士们全都向士兵冲去,这些士兵是从河的上游的山上下来的,准备支援被我们消灭了的第二支部队的。他们跑回去了,我们穷追不舍,又把他们赶回了他们存放骡子的山上。到了那里,我们就拿他们没有办法了。因为他们一直在挖战壕藏起自己,躲在马鞍和其他东西的背后。我来到河边,看到一些士兵拿着水桶走了下来。他们没有带枪,只有水桶。一些男孩也在那里,他们从灌木丛里跳出来,朝士兵的脸上扔泥巴和石头,将他们赶进河里。这下他们喝饱了水。我们在水里杀死了他们。 
    一会儿之后,将近傍晚了,我和其他人一同回家吃饭,一些人留下来监视山上的士兵。我一整天都没有吃东西,因为就在我正准备吃第一顿饭时麻烦就开始了。 

黑麋鹿继续说: 

    我给我母亲看了我剥下的第一块头皮后,陪她们呆了一会儿,她们一起唱歌并发着颤音。 尘土很大,我们看不清楚战斗的状况,但我们知道士兵会被杀得精光。有许多跟我年纪相仿的其他男孩和年轻人跟他们的母亲和姐妹在一起,他们邀我和他们一起去战场看看。于是我们骑上马出发了。我们骑马下山,朝河边而去,看到马鞍上空空的灰色马惊恐地涌向河。我们就穿过油脂草河到冲沟的开口处,从那里通过一片浅黄色的土地就到了战斗发生的地方。 
     我们到达那里之前,瓦西楚全都倒下了,他们大多数都死了,但他们中的一些人还活着,踢着腿。这次还有很多小男孩也来了,我们骑着马四处朝瓦西楚射箭。有一个人身上插着箭蠕动着,我开始脱他的外套,但一个大人把我推开,拿走外套。然后我看到了这个士兵的腰带上挂着一个亮晃晃的东西。我就把它扯了下来,这个东西圆圆的、黄灿灿的,很漂亮,我就把它挂在脖子上当项链。起初它里面发出滴答声,之后就不响了。我把它戴在脖子上戴了很长时间,后来才知道它是什么东西,以及如何让它重新发出滴答声。 

    然后女人们全都来了,我们去到山顶。山顶上到处是死去的很多灰色马,有些下面压着死去的瓦西楚,有些被死去的瓦西楚压着。我们自己人的尸体不多,因为他们已经被带走了,但我们很多人被杀死和受伤了。人们在尘土里互相误伤。我没有看到帕胡斯卡,我想没人知道他是哪一个。有一个士兵举着手臂并呻吟着。我朝他前额上射了一箭,他的胳膊和腿颤抖着。我看到一些拉科塔人正在将一个拉科塔人扶起来。我走过去,那是逐晨的兄弟,名叫黑瓦西楚。子弹穿过他的右肩向下,留在了他左侧的臀部里,这是因为子弹击中他时他挂在马的一侧。他们设法给他上了一些药。他是我的堂兄,他父亲和我父亲非常愤怒,他们跑去屠宰了一个瓦西楚,将他开膛破肚。那个瓦西楚很胖,他的肉看起来很好吃,但我们并没有吃。 

     有一年纪比我小的小男孩,他央求我为他剥一个士兵的头皮。我替他剥了,他就跑去把头皮给他妈妈看。我们到那里时,大部分战士把其他士兵赶回到山上他们的骡子那里了。过了一会儿我就看腻了。到处都是血腥味,我受够了。所以我和其他一些人回家了。我一点也不感到歉疚。相反很快乐。那些瓦西楚跑来杀死我们的父母亲和我们,这是我们的土地。当我在洪克帕帕旁边的灌木丛里,听到第一个士兵开枪时,我知道一切会变成这样。我认为我的族人就是我幻象里雷神的亲戚,士兵们这样做,真是愚蠢至极。 
     村子里所有人都彻夜不眠。第二天早上,另一支战斗队伍去了山上其他士兵所在的地方,整晚在那里守卫的战士们则返回家。我和妈妈也跟他们一起去了。她骑着一匹母马,旁边系着一匹小马驹,它小跑着跟着它的妈妈。 

      我们在山上看到士兵的马和骡子,但士兵们躲在战壕里。在山下,就在油脂草的西边,有些公牛浆果灌木丛,有一个叫傻蛋的大男孩绕着灌木丛跑来跑去。我们男孩问他在做什么,他说:“里面有一个瓦西楚。”真的是。其他士兵都跑去山顶了,他在那里呆了整晚上。我们男孩开始用箭射他,就象追猎一只兔子一样。我们绕着灌木丛一边跑,一边用弓射他,他就从一边爬到另一边。 一次他大叫了一声“嗷。 ”一会儿之后我们放火烧灌木丛周围的草地,他才跑出来。我们有个战士杀了他。 

     我们跑到了山的背面,那里也有我们的一些人,从那里看过去。我们看不到瓦西楚,他们躲在了战壕里,但我们看到马匹和骡子,很多死了。当我们再次下山过河时,一些士兵朝我们射击,子弹打进水里。我和母亲飞奔回营地,这是大约太阳下山的时候。那时我们的斥候报告说更多的士兵来了;所以我们拔了营地。天黑之前我们收拾好了,出发往油脂草的上游走,到大角山的木虱溪去。我们沿着油脂草河逃了一整夜。我和我的两个弟弟坐在马车里,我母亲放了一些小狗在里面和我们一起。它们总是想爬出来,我总是要不停地把它们放回去,所以我没怎么睡觉。 
     早上我们抵达了一条干涸的小溪边,在那里扎营,吃了一顿大餐。那些肉带着一块块的脂肪,真想现在也吃几块。 

     天完全亮了以后,我们又开始上路,来到山脚下的木虱溪,在那里安营。一个叫三只熊的人伤势很重,留在了那里,他一直在说:“鹃那泥,鹃那泥。”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他死了,我们过去称那个地方为鹃那泥死去的营地。 
     那天晚上,大家情绪激动,喊叫道:“士兵来了! ”我一看,他们果然骑着马并排朝我们而来。但这是我们的战士,只是他们穿着士兵的衣服。他们这么做只是闹着玩。 
     斥候报告士兵们没有跟着我们,现在一切都很安全。 整个营地生起了很大的篝火,整夜跳杀戮舞。 
     我将我们族人那个晚上制作和唱的杀戮之歌唱给你听。它们有些是这样的: 

“长头发回不来了, 

他的女人哭啊哭。

看着这里,她哭道。”

 

“长头发,我没有枪。

你带给我很多。谢谢你!

你真让我开心!”

 

“长头发,我没有马。

你带给我很多。谢谢你!

我真让我开心!”

 

“长头发,他躺在哪里没人知道。

他们哭喊着寻找他。

他躺在这里。”

 

“放下你神圣的铁(枪)。

你没有资格去行恶。

放下你神圣的铁!”

 

     过了一会儿我跳累了,就直接倒在地上睡着了。

      而我的堂兄,黑瓦西楚,那天晚上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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